張中彥(甲狀腺癌、乳凸癌)-匍匐在手術刀下的磨難人生


甲狀腺癌/乳凸癌

二十九歲的那一年與相識十年的女友結婚,三年後老婆生了個胖寶寶,正當我人生要邁向另一個高峰,老婆在哺乳時發現不明出血,經檢查症斷為乳癌,原本 新生命的誔生,全家幸福洋溢的感覺,頓時化為烏有。老婆當時才三十歲,歷經數次手術及治療,最後決定動手術切除全部乳房。她因為後來的整型自體組織移植過 程失敗,又再改用鹽水袋移植。經過醫師細心治療,終於控制住胸部的病情。我除了心疼難過之外,真希望這幾刀可以割在我身上。沒隔多久,我忽然感覺鼻子不舒 服而且嗅到異味,求醫後發現喉部有不明腫塊,於是再掛內科找尋病因,經過一連串檢查,確定罹患了甲狀腺癌。腫瘤大者超過五公分,癌細胞已蔓延到兩側甲狀腺 和淋巴結,情況危急。我立刻接受開刀,割去了左側甲狀腺,也切除了右側甲狀腺部份,術後靠化療和甲狀腺素控制病情。原本以為就此可以平靜過生活。兩年後, 在大陸工作的岳父身體不適,回臺就醫,消息傳來如晴天霹靂───是胰臟癌。因上一代家庭變故,我婚後便與老婆和岳父母同住,一家五口相依為命,但不過短短 幾年,當中就有三人得到癌症,讓我心情跌到谷底,一度灰心喪志。

岳父歷經數不清次數的手術、化療,到最後只能以藥用嗎啡控制病痛,終究不敵病魔,三年後離開人世。岳父癌末期間輾轉病榻,我既心疼,又承受著極大壓力,不 得己,吃過好一陣子抗憂鬱藥物,心想自己是日後家中的唯一支柱,可不能就此倒下。岳父走後隔年,我經由定期回診,檢測到腫塊,反複檢查後確知甲狀腺癌再 發,腫塊又是五公分大小,癌細胞有擴散跡象,已威脅到喉返神經和淋巴結。檢驗報告出來,我很想發聲大哭:為什麼老天要如此對待我?

不容遲疑,我再度被送進手術房。術前,醫生的叮囑仍迴盪耳邊:「你因為腫瘤轉移壓迫到喉返神經,所以就算手術成功,也可能從此說話吵啞。」術後,躺在病床 上討水喝,卻聽見自己發出的氣若游絲,沙啞到不行,頓時眼前一陣昏暗,肉體的疼痛和心理的創痛摻雜在一起,讓我淚流不止。

    現在回想起來,罹患癌症未嘗不是我人生的轉捩點。打從得知罹癌的那天起,我便不再接觸菸、酒,心情因此漸漸開朗。我和老婆所面臨的處境是:上有老,下有 小,加上「同病相憐」,彼此會互相勉勵,互相幫助。職場上,主管的體諒及同事的關愛,讓我感受到人間的溫暖,心情豁然許多,也因為深深體會到人生苦短,工 作起來反而更有效率。五年前,為了提昇職能素養,到育達學院在職進修,因罹癌一度中斷學業;去年復學,除了更加奮發學習外,也常和同學分享甘苦經驗:當學 生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啊!

即便癌症復發,我在術後及治療三個月後,身體狀況及體能都處於最差的狀態。不知哪來一股的儍勁,我決定抬出塵封已久的單車,開始從事體能復健,沒想到逐漸 愛上單車運動,透過一公里、二公里、三公里、五公里...甚至到八十公里、一百公里的逐步訓練,慢慢的將體能調整回來,騎遍台北縣市自行車步道,遍及八 里、淡水、新店、三峽等地,讓我的心情益發地開朗了。二○○八年年初,公司曾舉辦員工壘球賽。我毅然接下隊長一職,一路率隊友過關斬將,在中信證券集團近 十支球隊的激烈競逐中奪下冠軍錦標。春天到來,我教兒子騎單車,享受這美好的親子時光。接著參加臺灣環島協會舉辦的九天八夜單車環島之旅,向自我挑戰,順 利達成了目標。五月,參加臺灣自行日活動,結交新朋友。六月,參加協會辦的單車深坑一日遊。同月,挑戰台北縣短陡坡「中和烘爐地」數次。  七月騎單車挑戰木柵貓空,並參加第一屆中和市長杯挑戰烘爐地單車登山賽。八月,參加陽金公路賽前體能訓練,同時報名九月份體委會舉辦的「永不放棄挑戰顚峰 -武嶺(單車活動)」。有一天,忽然心中泛出一種既深沈又簡單的感動:原來讓我從黑暗谷底爬升到燦爛山巔的,正是陽光、空氣、水、親人和朋友。

    因為罹癌,我從一個動不動就對老婆、小孩生氣的爸爸,轉變成為善解人意的父親;從做事衝動,愛鑽牛角尖,變成逆來順受,對人對事處之泰然。得失互倚,福禍難料,天堂地獄一念之間。

最近兩年因兒子好動,我常帶他跑醫院,以為是兒童過動症。今年八月初,他開始出現不自主的肢體抽動和發聲異狀,經診斷後,得知罹患了罕見疾病「妥瑞氏」 症。身為父親,我一方面自責不已,一方面痛徹心扉,遠超過我個人所經歷的的罹癌苦痛。無論如何,這又是一筆龐大的醫療開銷,對於收入不高的我,壓力著實沈 重。如果有幸擔任抗癌鬥士,我企盼能將獎勵金一部分用在補貼我們家庭的醫療費,一部分捐給有類似遭遇的癌友或是相關社福團體,藉此鼓勵更多的癌友走出心 門,迎向更璀璨光明人生。